废宅十三

忘了我这个爬墙的人渣吧!!!

【息白】画壁

聊斋梗,逻辑喂狗,狗血预警。
给穆穆的开学礼物!

六月的天,上一刻还晴空万里,下一刻便布满黑压压的浓云。
白毅皱了眉。他有些后悔在进山寻药了。原本山间应该还阴凉,不想今日却闷热非常,眼下更是山雨欲来的架势。
来时一路都没什么人烟,白毅咬咬牙,也只得闷头赶路,只盼山中还能有个猎户搭的窝棚避过这潮急雨。

白毅是个医生,在十里八乡间有些名气。
乡人也多听过他那一段故事。他原本是县城中有头脸人家的少爷,他十二岁那年城中时疫肆虐,阖门人死的死,散的散。他也染了病,却侥幸得神医妙手回春,捡了一条命回来。
他少年老成,将父母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。择了好阴宅地,请县中的老学究撰了墓志,挑了日子送双亲入土为安。做完了七,白毅便去求当日医他的大夫。
“你要跟我学习医术?“
“是。“
“我颠沛四海之间,以绵薄之力与十殿阎罗争夺,并无余力多收弟子。你既有万贯家财,他日若悔,我之医术断于你手,岂不罪过?“
“我绝不悔。“
“既然如此······此城疫情已缓,过几日,你便随我离去吧。“
一去便十数年过。

再说白毅此时。
风愈来愈大,卷起满山的旧年败叶。再过一时,硕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了。白毅抹一把眼前雨水,一抬眼,却猛见前面有座摇摇欲坠的小庙,连忙奔了过去。
庙门只余了一扇,神主也不知零落到了何处,只有壁画保存得尚好。
白毅看去,壁画上却不是神佛乐土,只有一个笑容轻蔼的男人或行或坐或立,想必便是受祀之人。白毅心中无端一动。
“这是何人?又为何在这荒山野岭立庙?“他正思忖着,忽然天旋地转,腿一软便要倒地。

有一双手托住了他。
“怎生弄得如此狼狈?“那人嗤笑一声。
“······多谢。“白毅缓过气来,站稳了,转过身来向扶他的人作揖。
一时他怔住了。
原本他身在风雨交加的荒山破庙,此刻撞入眼帘的竟是满目花红,粉墙黛瓦。再看眼前含笑的人,面目神情,熟悉得叫人发慌。
“兄台贵姓?“
“免贵姓白,单名一个毅字。“
“安逸的逸?容易的易?或是······“
“是刚毅的毅。“
“白毅······“那人扬眉,”好名字。白兄淋了雨,恐怕要受寒,不若先在我处沐浴更衣?“
白毅默了默,心中转过千百个猜度,还是忍不住问:“这是何处?”
那人定定看着他,道:“并非人间。”
“你是何人?“
白毅眉峰聚起了熟悉的冷厉神色。他别开眼去,走进堂屋坐下,道:“本来做了鬼无所谓姓名,不过,我名叫息衍。”

白毅最后还是莫名被哄去沐浴了。
鬼神之事,白毅从不愿深究。如今逼到了面前来,不知怎的,他也没觉得有什么。
息衍这个名字,白毅曾听过,如今见了,才恍然稗官野史中说的“风流旷达”是什么模样。
这地方也怪,不是怪谈故事里的飘渺仙境,更不是鬼界幽冥,仿佛只是寻常人间富贵风流地,甚至还听得到墙外的车马喧嚣。只是偌大的府邸,不见有旁人,为白毅准备沐浴也是主人家亲力亲为,弄得白毅十分不好意思。
沐浴毕,又换上新衣,白毅便寻回了那对着花圃的堂屋去。
屋内却没有人。
白毅正四顾茫然,忽然那火红花丛中冒出一个头来,倒唬了他一跳。
“不会吓到了吧?”息衍挠头,“我如今虽是个鬼,但自觉不太吓人。”
白毅不知怎么答,可息衍又那么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个不停,半晌憋出一句:“你看上去同常人并无不同。”
息衍站直了身子,衣上沾的细土轻蕊都真真切切。秋玫瑰的香气不浓,轻轻在白毅的心里挠了一下。他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白兄今年贵庚呀?”
“······二十七。“
“二十七岁了,怎么倒还有些呆呆怔怔的?“息衍轻笑道。
白毅被他那个笑弄得有些不自在,更不知怎么接话。他虽是最端正不过的人物,鬼狐传说总也多少听过。这一时,那些书生狐仙的旖旎故事都在他心中闪灭不住。
息衍果然走近,却又在两人呼吸尚不能相及的地方堪堪停住。
“看你行装,如今你做着医生?“他问。
如今?
白毅斟酌着问:“我记得,在下有幸与将军当日知己同名?“

息衍被不明不白地困在这里已有许多年。当日他与残部陷死于此,本来无事,偏偏有乡绅立庙纪念。众士卒原本死于非命怨气深重,藉此间香火祛尽怨念纷纷往生,偏只他这祀主不能离去。画壁中自无日夜可言,听过路歇脚的小鬼们说,燮立国百二十年德衰,晟兴;晟立国三百年德衰,端兴,至今亦有二百余年。他还关心过息辕的后人如何,最博闻强识的鬼也只知息家在燮朝享了百年荣华,后来大致也泯然众人了。
总之人世间沧海桑田已过,山中岁月也不算难捱,息衍后来也知道了往生之法,却也无意再往三毒八苦的人间世自投罗网。
与白毅重逢,则确乎是意想不到。
当初息衍知道自己还能往生,倒还真畅想过一番来生再见的戏码,但也就想想。他回想当初白毅一生光风霁月,唯独年少时与自己厮混留下不少劣迹,算是白璧微瑕,自己何必再去杀一回风景。
只是恰好再见到了,才忽然明白这个想法,只不过是避重就轻。

“可不止是名字。“息衍笑,正是他当年背地里被骂作”狐狸“的那种笑,”模样言语,都重样。“
他伸手拍了拍白毅的脸颊:“别发呆啊,你可记好了,若干年后你若此生将尽,就把我这破庙烧了。”
“啊?“
“那样我就能往生了。“
“……好。“白毅糊里糊涂应下。
心中滋味白毅一时辨不出,直到五十年后他看精致如故的画壁在火光中消失时鼻子一酸,才回过这味来。

十五岁的白毅坐在家门口的大槐树下念书,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。
“施主,可要贫道为你算上一卦?“
白毅皱着眉抬头,正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。
End.

哈哈最后这个神棍衍衍我肖想很久了!以后有机会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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