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野尘】求仙
元旦快乐～
《断桥》大概率会重写叭，一直比较忙，长篇放假前是没有精神写。
搞个小野尘短刀叭……
1
“西门……”大都护仰起头，鼻翼翕张，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弥散的烟气。
“听宫人说，昨晚你歇得很不好。”博士站在他身后，揉着他头部的穴位，不咸不淡地问道。
“嗯。”
“都护的病最忌劳神。”
“西门，有事直说。”大都护疲惫不堪似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星相家。他所认识的西门从来寡言少语，如果哪天开始没头没脑地多话，一定是有什么很难启齿的事要讲。
“昨天太傅同我讲了一件事。”
“他？说来听听。”
星相家皱了皱眉，那张小女孩的脸带着稚气的为难来。
“他说，吕归尘身有隐疾，寿数恐怕不长。”
“唔。”
大都护的反应没有像星相家想象得那么激烈。西门是久居深林不通人情的魅，是当世最好的星相家，世界在她眼里不过是星辰的遇合算式的演化，连绵而有轨迹可循，十年百年仍清晰宛如昨日。可是世人善忘且易朽，绝不能如她一般长久如一。
“你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激动。”
“太傅说的是真话吗？”大都护问。
“是。”
大都护伸手向案上拿了茶猛灌一口。西门说是那就是了，他从来不多问。星相家总是会有星相家的办法。
小时候，你很容易就能看出阿苏勒·帕苏尔是一个身体孱弱的孩子。但是长大后，他武技高强身体强韧，累年的戎马倥偬之苦也过来了，看不出丝毫体弱的模样。从前，姬野还对人感叹说，武士透支身体而短寿固然是常有的，可是你看阿苏勒，岂不是靠练武补回的幼年病弱？
“什么病？”
“青铜家族的血脉本来就带着毒素，帕苏尔家的英雄大多疯癫而死。”星相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，却不自觉地加了力，“吕归尘很幸运，他的血脉并不完整，所以他的精神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侵蚀。但是正是因为他的血脉不完整，他的身体其实是承受不了那种毒素的——也就是说他虽然可能不会疯，但是迟早被自己的血毒死。”
西门觑了一眼案上的文书，继续说：“所以，他用一次狂血，谷玄就离他更近一步。”
大都护沉默了一下，说：“你说过，谷玄是他的命星。”
“是的。”星相家觉得很难向他解释清楚命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，“但是他是人，是人就会死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人会死……”大都护笑了，“但是西门你说我的命数不长，我本以为我一定会死在他的前头。”
他翻开案上的奏报。
“他又上战场了……大胜而归。”大都护摇头，“原来是他要死了。”
2
项太傅一身白衣，嘴角噙着春风般的笑意，拾级而上的身姿不似在太清宫觐见主君，反倒像是山水间优游放赖。
这一两年太傅已难得神武王召见。朝野上下的有心人早就私底下议论起来：太傅到底是功高盖主啊。
“你来了。”大都护抬眼，辉煌的金殿上他沉黑的眼眸一闪。
他看着他的太傅行礼。他的记忆已被眼前这个一流的秘道家暗中侵蚀，因此他要很费力才能想起当年云龙公子的模样。
确然与今日别无二致。
“太傅想让我知道的事，我已知晓。”大都护道。
“原来如此。主上是为此事传召臣么？”太傅微笑，对主君话中所言之事并无半点疑问。
“你有法子救他？”
“臣无能。”臣子含笑回话，入人眼中自然又是大逆不道的罪状。
“那你为什么要我知道？你想要我做什么？你想要什么？”惯于沉默的燮王忽然发怒了。他猛地站起，身着昂贵隆重的符合王侯身份的袍服，身体却随着怒意蓄势待发，仿佛扑食猛虎。
他手边没有虎牙枪。
“你早就知道了……当年……当年……”
“他让我不必同你说。”太傅轻声说。
大都护僵住了。
半晌，他哑声说：“你们这些妖人……可以扭转四季轮回，可以青春永驻，竟不能为他续命几年吗？”
白衣的公子不言。
“你不过要我早死。”大都护倒在王座之上，空旷宫室间只听得他野兽般的呼吸声，“这个天下已经不需要我了。昌夜比我好。我知道。我知道！”
3
“西门，你说，天下还有没有比项空月更强的秘术师？”
博士沉吟道：“他已是绝巅的秘道大家。不过九州广大，或许仍有我见识之外的。”
“是了。”姬野眼睛一亮，“听说西陆的神奇是华族人想象不到的，或许就有什么异人呢？”
西门忍了忍，敷衍了一声。
项空月种在姬野脑子里的东西已经越来越难压制了。作为一个魅她很难理解“我不是在意他的生死只是绝对不能接受他在我之前死去”是什么心理，即便她自己和吕归尘也算得上朋友。可是姬野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却对那件事反常地在意。
姬野传令下去，安排遣使前往西陆之事。
他不能等。等西门的压制失效了，他很可能就不记得这件事了。
受传召的文官低头记下敕命，心中不由犯嘀咕——神武王心智失常的传言早就在百官间传开了。
“若是真有强过项空月的秘术师，说不定就能解开他在你身上种下的术法。”西门低声道。
姬野笑了笑。
春去秋来，项太傅果然被废去职位，永不叙用了。
满朝文武忧喜参半。喜的是项空月向来似有不臣之心，此番神武王雷霆手段，算得上除去一桩心腹大患；忧的是项太傅虽有种种大逆不道之举，终究是不世之才，他去职后，谁又能担得起一干繁冗政务呢？
太清阁上，大都护抚摸着猛虎啸牙枪，叹道：“诡道兵家不愧是诡道兵家，孤终究是输他一场。”
随侍的美人不明所以，只敢柔声细语奉上参茶。
“我不喝。”神武王摇摇手，眼神飘向天际处，“为孤西行求仙的人，不知行到何处了啊。”
“如今你能占卜他的命数了吗？”姬野有一次问。
“不能。”西门答得很快，“他人不在这里，但是他的命运还连在这里。”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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